陈子靖不理他,但也逐渐感到眼前的阴影面积增多了,叫骂的声音也唱起了叠加地双重奏或三重奏。
随便怎样都好了,从现在起,他就是住在木桶里的第欧根尼。
“研究生里有你这样的渣滓!”
“有钱屌上天了?”
“还艺术艺术的装逼!”
“还做什么心理咨询哦,开个鸡院不也一样按钟点收费呦。”
陈子靖睁开了眼睛。
谩骂就如同朝树上扔石头,树上的猴子动了一下,为首的人知道打疼了他。
“你在你自己系里花钱搞几个都行,不要搞到我们这里来!”
“呵,他们心理系那群丑八怪他肯定都下不去手!”
“连我们系系花也敢动,是不是吃屎吃到脑子里去了?”
陈子靖把头偏过去,挑起这场矛盾的始作俑者还非要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以为我们播音的人和你们心理系的骚货一样贱?”
“你再说一遍。”
“你们个个都是垃圾骚货。”
陈子靖快速出手揪住这聒噪男的衣领,眨眼之间把他整个人拽倒在地,一拧身子骑坐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脸颊挥拳打去。
其他几个人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朝着他背心重重踢了一脚,陈子靖感到眼前一黑,出拳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李沪生刚下课回来,扔下双肩包。
回到寝室见窗帘还是被严严实实地拉起的老样子,他还以为陈子靖依旧睡在铺上便也就没多加理会。他放下了一盒盒饭在他的铺位,最近李沪生觉得自己就像是和一只蝙蝠或者一只仓鼠什么的住在一起,只有第二天起来观察一下食物有没有被动过一些才能确定他养的东西是否还活着。
他们俩喝了一星期的酒,李沪生自己不说情伤已愈吧,但至少也麻木的差不多。只是不知为何一向比他洒脱的陈子靖反而越来越走不出来,两天前更是进一步恶化,行为从人类直接退化到了土拨鼠。
李沪生正要打开电脑接着做昨天做的单子,寝室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你室友和人打起来了!”
隔壁专业玩盲僧的薛琦吓得他座位上跳起来。
“陈子靖?!”
“除了他你还有别的室友啊!他被播音系的几个人堵在一楼洗衣房!”
李沪生赶紧冲出去,身后跟着几个纷纷从自己寝室号里钻出来的男生,毕竟都是住同层互借牙膏的情谊。
当他们一伙人冲到一楼洗衣房,战局已经非常明朗了。
透过人缝,李沪生只看到半截隐隐绰绰的身体,随着背对着他的施暴者们一下一下地踢踩颤动。播音男们明显已经丧失了自控力,把脚伦起来以恨不得加上十二万分地力道用尽全力地踢出去。而且这些不计后果的腿们还不止一条,四个男生像四台疯狂的永动机。
“你们干什么!”
李沪生一马当先冲散那四个人组成的包围圈。
地上的陈子靖满脸是血,被围在其中,似乎连蜷成一团保护脆弱部位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个人推开些,还有一个人已经红了眼,置若罔闻地朝陈子靖的腹部狠狠又踢了几下。李沪生火从心头起,上手推了他一把青筋暴起地吼道。
“还没够啊!是不是要出人命才爽啊!”
那个丧心病狂的播音系男眼眶被人打裂,一揉血迹啐了一口。
“哈,这么快就来护主子了?你们是他养的狗吧!”
五楼牙膏情的兄弟们也迅速赶来支援围住那四个人,李沪生把陈子靖护在身后与他们对峙。
“趁现在校警还没来,带着你的人快滚!”
播音男暴瞪着双目。
“该当心的是你们主子吧!他性骚扰我女朋友!等着被学校开除吧!”
李沪生只当他是草狗狂吠,转头去查看室友的情况。
“你怎么样?”
陈子靖开始肿起的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他的脸上血迹斑斑,
“我带你去医院。”
陈子靖又摇了摇头。
“你这不行啊,你一脸是血的谁知道哪儿破了?!我打电话给你妈。”
李沪生情急之下暴露了陈太太最终还是秘密获取到他联系方式的事实。
“不…… 不要!”
陈子靖捂着腹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那你想怎么样?”
“带我回去。”
都成这样了,这大少爷还轴得不行。
他们半拖半架地把陈子靖弄回了五楼,陈子靖还是固执着不肯去医院,但自己连爬床梯的力气都没有,几个并没有什么护理经验的男生只能把他放在椅子上。
播音系的那几个男生尾随而至,在他们 508 门外骂骂咧咧,还时不时动脚踹门。
陈子靖放桌子上的手机忽而响了,李沪生拿起他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中的“京余”二字,想起她似乎是那个很有名的南大心理系网红女博士,应该算是陈子靖的学姐。
他走到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陈子靖身边蹲下身,
“你不让你妈知道,那让你学姐来处理行吧?”
在他殷切的注视下,陈子靖终于点了点头。
京余的这一天过得非常跌宕起伏。
中午她终于在 The Specialty 里逮到林薇,但见面讨论的结果却十分令人失望。